
变得疏远
“嘿,嘿。我们走吧。”
“我得马上拍张照片。”

“……”
自从那个眼神空洞的男人守在殡仪馆以来,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。他抽了根烟,一时间分心,一群记者蜂拥而至。他似乎无力抵挡眼前快门光的闪烁,闭上了眼睛。很快,记者们的叫喊声将他拉回了神。
“死者的极端选择,
“你一直都在猜吗?”
“你对未来有什么计划?”
“有什么情况表明这是谋杀吗?”
“就说一句话——”
他张开嘴。连快门声都消失了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,目光转向他。
两个月前,
那一天,窗外飘着白色的绒毛。雪越下越大,把整个夜晚都染成了白色。我茫然地望着大窗外的积雪,荒唐地想着,这该有多冷啊。
然后你来了。按响了门铃,一副迎宾的姿态。我透过对讲机久久地注视着你。我看到你,鼻子和下巴都红了,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。我看到你掸掉头上的雪花,因为天气太冷而不停地吹着手。也许是因为我没马上开门而感到疑惑,你又按响了门铃。直到这时,我才沿着长长的走廊跑向前门。

“我很想念你”
门一开,他就搂住了我的腰。他冰冷的手贴着我的睡衣,我一时有些畏缩。他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。果然很冷。
他挤过前门,把我搂在怀里。他像鸭子一样摇摇摆摆地向后退去。他不止一次地把脚伸进放在前门的室内拖鞋里。他的气味,夹杂着寒意,飘进我的鼻孔。他让我坐在沙发上,然后去厨房给我倒了些水。
“自从我们上次见面以来有多久了?”
“大约一个月了。”
“旅途愉快吗?”
不
他说。最近因为拍戏行程,他一直忙个不停。这是我在海外忙碌拍摄一个月后,好久没见到他了。他一回国就跑来找我,这令我印象深刻。
我病了
他话音刚落,我就上前查看他的状况。幸好,他的额头没有发热,用体温计量了一下,也没有任何异常症状。
“现在没事了”
“真的吗?”
“我猜是身体疼痛。”
我松了一口气。从小时候起,你就没能避免冬天的感冒。虽然你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,身体健康,但说你的童年是在医院里度过的,经常生病,一点也不夸张。多亏了你母亲之间的友谊,我一直陪在你身边。我的工作就是喂你吃饭,你连勺子都用不上,而我的手背上还扎着一根我手掌大小的针。
每次,你都开玩笑地说要娶我。那时你十岁。每次我都会在你的米饭上放一道菜,每次你害怕打雷的时候,我都会在你旁边唱摇篮曲,每次你讨厌医院的饭菜的时候,我都会把草莓糖塞到你手里。你不停地向我,一个和你同龄的女孩求婚。你说等我长大了,你一定会娶我。
“你在想什么?”
“我只是……没想太多。”

“让我看看姜道河的脸。”
不知不觉间,他已喝干一杯水,来到我身旁。他双膝跪地,抬头看着我。仔细一看,他真的长大了。一只眼睛是双眼皮,另一只则不是。有时,他的双眼皮看起来有些顽皮,但平时却深邃无比。他察觉到我的目光扫过他的脸,皱起眉头,做出一个滑稽的表情。他嘴角露出一丝干笑。
“你太丑了”
“你在想什么?”
“……”
我怎么能这么说?自从我和你的关系被公众知道后,我一直呼吸困难。每天晚上,我都会接到几十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。每天早上,我打开前门,都会发现地板上散落着我被恶意撕裂的眼睛的照片。每次睡觉,我都会反复梦到有人用刀刺死我。就连安眠药似乎也无济于事。
“拥抱我”
“……”
“寒冷的”
“……”
你发现即使你问了我也不会回答,所以你看着我。你躺下了。你起身坐到我身边。仿佛一直在等待,你蜷缩在我怀里,试图爬进我的怀抱。看到你逗我笑的样子,我忍不住笑了出来。感觉你不在的时候,我所有的噩梦都消失了。
。
我们十三岁那年,你得了一场重感冒。你体内的炎症非常严重,住院近一个月。更糟糕的是,你收到了一个坏消息:你的母亲在车祸中去世了。由于母亲病情严重,医生建议你留在医院。因此,你没能陪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。
你还没学会走路,父母就离婚了。你母亲独自抚养你,承担着你的医疗费用。她去世后,你变得沉默寡言。你本来就不爱说话,现在更是不愿开口。我家境也不富裕,没钱继续养活你。我们难道只是在用空洞的希望来延续脆弱的生命吗?
。
。
你进入娱乐圈并非自愿。你当时没有钱,所以你必须自己努力挣钱。幸运的是,你拥有出众的外表,这最终让你受益匪浅。你十五岁那年,以金泰亨这个名字进军影坛。不出所料,观众反响热烈。到现在已经十五年了。
据我母亲说,我小时候做过服装广告模特——大概四五岁吧,虽然我现在都不记得了。她说她希望我继续拍下去,因为那段时间赚得不少钱。然而,我保守的父亲似乎一直鼓励我专注于学业。
我以为我们会渐行渐远,各奔东西。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。但事与愿违,他从未浪费我们相遇的机会。他每天都会在巷子里等我放学回家,早晚都会联系我,问候我。有时甚至还会视频聊天。他似乎已经准备好求婚了,就像他小时候常说的那样。如果你我真这么做了……好吧,我其实觉得应该没那么糟糕。

“你还好吗?”
从那时起,我的生活开始崩塌。当全世界得知这位涉足电影、电视剧和广告的演员金泰亨竟然和一位圈外人士交往已久的消息时,他一听到消息就给我打电话。“反正我的身份又没暴露,有什么大不了的?”我努力装作平静,至少是为了不让你担心。
你当时什么都没说。记者爆料了,说明他认识我。公众随时都可能发现我的存在。我认为这对我来说很难。
三天前,

“你联系不上我吗?”
泰亨问道。经纪人多次尝试打电话,但多哈始终保持沉默,没有接听。他今天明明没什么安排,待在家里,却怎么也联系不上经纪人。泰亨莫名地感到不安。在这种情况下,原本计划30分钟后进行的直播就被搁置了。他试图掩饰,但脸上的表情却暴露了一切。
“这行不通”
“我应该怎么办?”
“我得走了”
“你在开玩笑吧…?”
泰亨站了起来,脸上的妆还没卸。汗水顺着经纪人的下巴往下流。如果他离开,这可是个大事故,经纪公司会很难处理。他一句话就说要走,等候室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。他肯定是不顾经纪人的劝阻,执意要走,甚至还抓起外套,就在这时,经纪人的默认铃声响了起来。
完成了。
“你好,Dohaya。”
令经纪人惊讶的是,泰亨立刻接了电话。他全神贯注地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“Gangdoha。回答我。”
“……是啊,泰亨。”
听到多哈略带闷闷的声音,已经忘记呼吸的泰亨终于喘了口气。全体工作人员这才松了一口气,心头一颤。

“为什么我打不通电话?”
“……一些安眠药”
“嗯”
“你肯定吃了很多。”
“……”
“这药没起作用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没多想就把它扔了进去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当时正在睡觉,所以没注意到……”
泰亨知道。多哈多年来一直饱受失眠的折磨。但他什么也做不了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。当多哈从噩梦中醒来时,他的任务就是默默地拍拍他的背,拥抱他。
我也知道多哈正遭受着极端粉丝的攻击。我和他的经纪公司谈过几次,经纪公司竭尽全力保护这位演员和他的亲密伙伴。尽管如此,损害往往难以避免。泰亨并不知道多哈遭受的损失有多大,而多哈甚至懒得告诉他。
“然后我说这很危险。”
“……嗯,我知道。”
“你想吃什么?”
“我想吃橘子”
泰亨不知为何感到胸口一阵刺痛,赶紧换了个话题。他觉得随便聊聊能让他感觉好些。于是,他们约定晚点再聊,然后挂了电话。
泰亨并不知道,打完那通电话之后,他就再也听不到多哈的声音了。

“你今天怎么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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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谁是花,谁是人?很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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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果我现在向你求婚,你会接受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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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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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错了,请你原谅我这一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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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围记者们的窃窃私语让他感到窒息。泰亨必须小心谨慎。他不能让记者玷污多哈的名声。他必须小心谨慎,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他们的猎物。尽管泰亨在短时间内反复思考,却始终无法得出结论。答案早已注定。
如果我早点告诉你,事情会不会有所不同?
如果真是这样,我还能活下去吗?

“我要退休了。”
我需要你陪在多哈身边。保重身体。
说完,泰亨走出了房间,等候的保安将记者们驱赶到外面。原本喧闹的殡仪馆里顿时鸦雀无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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