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時候，你必須假裝不知羞恥為何。不，其實很多時候。自從出道以來，Byte Me 就接到了無數的採訪電話，到處都是編輯部和媒體的邀約。隨著股價暴跌，CEO 李的皺紋也越來越多，Melo Entertainment 的整個團隊都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。而這只是一個月前的事。這位之前暗自將 Dosoi 視為搖錢樹的 CEO，如今看到了實實在在的成果，目光更加偏向她，把她奉若神明。 「如果你們覺得問題很噁心，那就遮遮掩掩，」他說。 「像是『差評』和『理想型』之類的問題無法避免。私人問題也無可避免，但如果可以的話，請讓 Soi 先說。」他甚至為此精心安排了一段完美的採訪。其他成員雖然暗自抱怨自己被當成擋箭牌，但也不敢當真。無論如何，她的成功本身就意義非凡。這才是最重要的。在這一轉折點，Soyi的挺身而出讓原本可能悄悄解散的隱隱焦慮消失。無論未來如何，他們如今背負的債務已是難以承受。然而，剩下的成員必須竭盡全力，絕不讓這種尷尬的氣氛顯露出來。即便他們厚顏無恥地蹭著別人的熱度，也必須裝作毫不知情，保持陽光開朗的形象，臉上掛著堅毅的笑容。
就像現在這樣。
“我們的《一起吃晚飯吧》節目因為嘉賓陣容強大而成為熱門話題。文章一經發布，就迅速登上各大網絡社區的搜索榜首。Soi，你知道反響會這麼熱烈嗎？”
「我從一個熟人那裡聽到了這個消息，但當時感覺很不真實。最重要的是，我真的感到很不可思議，竟然能和這麼多優秀的學長學姐們在一起。”
“哇，拍過五百萬條廣告的明星竟然這麼謙遜。”
“啊……不。與其說是我的錯，不如說是Byte Me成員們迄今為止付出的努力終於得到了回報。”
索伊帶著燦爛的笑容，轉過身問道。
“其中，我們的隊長呂柱德是最大的。對吧，呂柱？”
主人的目光從她身上移到我身上。他停頓了一下，腦子裡還在切砧板上的食材。如果他再警覺一點，很可能就會切到手指。倒不是說我聽不懂他們話裡的弦外之音，只是我絲毫沒有料到會發展到這一步，所以沒有立刻回應，只是輕輕嘆了口氣。客人們在略呈圓弧形的「I」字形桌前排成一排。不遠處傳來的聲音在我耳邊迴響。 「素伊妮姆，可是汝珠妮姆？」真是意想不到。他竟然是那個我只說過幾次話的男團成員。我翻了個白眼，不知該如何回應這些不友善的眼神和議論，最後還是忍不住輕笑了一聲。
“並非總是如此，每個人都做得很好，沒有人會挑剔任何人。”
“Soi和Yeoju兩位成員之間的感情似乎非常深厚。”
經驗豐富的女孩打了個結，動作得體。 2號中央攝影機鏡頭拉近，對準我和素怡，然後迅速回到原來的位置。愛意，親密。這些字很美好，但我卻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絲猶豫。難道這些形容詞不都一樣嗎？我討厭這些念頭不斷地為原本美好的感覺潑冷水，我討厭這樣。面前的燈光散發著熱氣。我的指尖感覺奇怪地變得遲鈍了。熱愛烹飪的前演員趙元離開了，說他要去拿調味料。他捲起的手臂旁邊，水開始緩緩沸騰。
主持人的腳步越過素伊，在她身後停了下來，落在了真正的主角身上——或許正是他之前滔滔不絕地宣稱的“熱門嘉賓”和“熱門話題”的有力佐證。此時此刻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。當然，是柾國。儘管他的人氣與日俱增，但在過去一年裡，除了自己的節目之外，他從未出現在任何其他節目中。他決定參加這個節目，究竟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嗎？光是提到他的名字，就激起了人們濃厚的興趣。如今，那個本來可以成為他唯一依靠的人已經遠去，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了那個方向。滴水聲傳來。他默默地在中央水槽裡洗菜，側臉的輪廓清晰地給了答案，而這個答案似乎並沒有經過太多思考。
“我喜歡做飯，我的粉絲們也喜歡。”
「哦，我的天，我有點驚訝你喜歡做飯。你做什麼都擅長，但要說你也擅長做飯，是不是有點誇張了？”
“我並不擅長，我只是喜歡而已。”
“如今，男人如果對烹飪感興趣，那可是很大的優勢。對吧，汝珠小姐？”
幸好刀鈍了。這次，差點被割傷的不是洋蔥，而是我的指關節。讓我哭泣的不是眼睛的刺痛，而是心臟持續的怦怦直跳。不過，在這種情況下，我並不是焦點。我被夾在中間，感覺自己像塵埃一樣，徹底崩潰，渺小得可憐，甚至需要加個感嘆號才能表達清楚。我分不清這到底是烹飪節目還是脫口秀的現場。我抬頭看了看主持人，又看了看他身後的情景，突然，我們的目光交匯，然後又落在了那根剝了皮的白色洋蔥莖上……「哦，對，沒錯，」我終於說道。無論怎麼想，這都是最好的選擇。為什麼呢？一個敷衍了事的回答總比一個激動過頭的回答好一百萬倍。幸運的是，僅僅一個字，所有人的目光就轉向了我，沒有多餘的細節。之後，我冷靜下來，繼續準備食材。主人一直和遲歸的趙元靈活地進行著「tiki-taka」遊戲，看起來很滿足，悠閒地離開去尋找他的下一個獵物。
柾國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我，他快步朝相反的方向走去。突然，他出現在我身邊，一把抓住了正在切割的刀尖。
“嘿。”
“呃……”
“你切洋蔥的時候，通常會切到手指嗎？”
……這不可能。
咬我
W. Yeonmang“這是怎麼發生的？”
玉傑一邊換繃帶一邊問。他說藥瓶裡的繃帶用完了，只剩下這玩意兒了。我舉起手指指向天花板，好像很喜歡似的。黃色的字帶在燈光下閃閃發光。
“其實看不出來，對吧？”
“是的……如果你遮蓋得好，就不會被注意到。”
“好的。”
“嘿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。你是怎麼受傷的？”
“我不知道，我不知道。我不知道，我不知道。”
在他的連珠砲似的追問下，我像個三歲小孩一樣癱倒在舞蹈室的地板上。這在弟弟妹妹面前可是難得一見，但裕濟低著頭，顯然已經不耐煩了。他悶悶不樂地沉默了一會兒，才直起身子，跳了起來。 「好了，你去問素伊吧。」我看著她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走開，心裡納悶她怎麼能撒這麼拙劣的謊。關鍵是，我的傷是在昨天我們一起上電視之後發生的，既然她似乎不想說實話，那她就打算找別人幫忙。可是素伊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呢？這根本不是她的事，是徐汝珠的事。裕濟明白這一點，也知道不該再來煩我。他擺弄著食指上的繃帶。這傷雖然不是什麼值得隱瞞的事，但也沒什麼好炫耀的，所以他覺得還是什麼都不說比較好。我本來可以自己塗藥的，可不知怎麼的被玉傑抓住了，結果就成了這樣。傷口很深，很疼，真的很痛，而且當有人問疼不疼的時候，疼得更厲害了。我受不了這種事。
節目預告片出來了。那隻是短短的30秒短片。介紹我的鏡頭僅限於主要演員，我是透過其他演員的截圖出現的。即便如此，這到底是什麼？我迫不及待想看看點擊簡介、瀏覽演員表後能不能看到我的名字，但看來電視台還是考慮到了這一點。預告片確實獲得了超過十萬的點擊量，但下面的評論都是真實的。從最受歡迎到最新評論，菲利普的粉絲幾乎佔據了所有位置，其餘的評論要么是熟悉索伊廣告的粉絲，要么是普通觀眾的留言。只有這兩則評論格外引人注目，儘管我之前並沒有預料到，但我還是帶著一絲苦澀的心情按下了返回鍵。 「嗯，目前為止，一切都還不錯。不錯。」問題是，一周後，索伊已經拍完了廣告，所以我們一起坐在概念照拍攝現場的椅子上。第一集播出了。我和素朗出來的時候，成員們都說了聲“哦”，柾國出來的時候，韓雪尤其說了聲“哇”。之後，我們只是笑著互相看著對方，當小酒吧快要結束的時候，多妍突然問了這個問題。
“姐姐，你當時在巷子旁邊嗎？”
“嗯。”
“可是為什麼我不能一直看到它呢？”
“......”
“嘿，不。你在說什麼？我能聽到你的聲音。”
“你所看到的和你所聽到的並不相同。”
柳子一時語塞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，示意她安靜。但隨後韓雪…
“不會吧，女主角的戲份全都被剪掉了？！”
“......”
關鍵時刻。結束了。這些刺耳的話語彷彿抽走了我所有的精氣神，我無奈地把手機支架交給韓雪，自己退到一邊。很快，我聽到身後傳來一陣低語，不知對方是否知情。 「你們在吵什麼？」「對，要徹底剪輯。」起初，一股莫名的憤懣和苦澀湧上心頭，但離開片場呼吸了一會兒新鮮空氣後，一種更現實的視角又回來了。 「所以說，社長，你才要抓住一切機會。」如果我沒有什麼特別之處，至少也要獲得認可。如果我一無是處，就算是藉用別人的東西。這些之前聽起來如此殘酷的話語，現在似乎也說得通了。廣播只是廣播，雖然我的主要工作是盡心盡力做好它，但我作為偶像的角色終究會實現，而作為女主角的角色卻無法實現。我甚至不好意思接家裡的電話。我必須成功，無論如何。所以，我不能就此罷休。如果說有什麼時候可以無所畏懼地活著，那就是現在了。
演員、偶像和小有名氣的明星們都聚集在一起，安排他們的行程非常困難。這也是拍攝週期如此漫長的原因。第一集播出的時候，第二集的拍攝都沒開始。多虧了文章發表後宣布節目改為每兩週播出一次，而不是每週一次，我們才有了更多的時間進行拍攝。導演利用了陣容強大的「作弊」策略，但他就像一個充滿懷疑和要求的社會成員一樣，希望節目能夠大獲成功，所以才把播出時間拉長了一些。當他得知第一集的收視率只有13%時，他後悔當初沒有把計畫安排得更緊湊一些。節目播出後，不出所料，柾國的粉絲們都沸騰了，素伊也收到了更多綜藝節目的邀請。不知為何，我的名氣也稍微提升了一點。真的只是一點點而已。這一切都要感謝柾國在最後一幕的出手相救，當時我的手指差點被切掉。成員們都在抱怨可憐的導演和剪輯師，說他們只有在發生意外的時候才會露面，但我也不認為這是真的。就算他悄悄地失去了一隻手，如果不是應該露面的話，他們根本不會看他一眼。而如果柾國──他本來應該要露面的人——說了什麼，就算是再微不足道的小事，他們都會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。
咬我
“哦是的。”
黎明時分，路上空無一人。我的經理比平常更不耐煩，他轉過身，從駕駛座後向我做了個手勢。我打開車門，撥了個號碼。通話持續了很久。電話沒有斷線的跡象，我便快步走回宿舍。走廊裡，鞋架旁的白色燈光閃爍了一下。我踢掉繫帶靴——這靴子穿起來很費勁——映入眼簾的只有某個人的更衣室，那是黑暗中唯一的亮光。
“我現在得出去了。”
現在是4點40分。
“這40分鐘過得真漫長。”
“那是什麼？經理通常會讓你把時間調快一點。”
“大豆。”
索伊正對著牆上的鏡子試穿一件白色襯衫和一件棕色針織開襟衫，她的目光有些乾澀，卻一直盯著她。
“今天是回歸之日。”
“......”
“我們……必須做得好。真的。”
我握著門把的手漸漸鬆了。有時候，真的，有時候，我真希望多索伊別那麼像她。即使我知道自己身處在無法掌控的境地，明知自己應該低頭挺身而出，但我還是照做了。多索伊嘆了口氣，把手裡的衣架丟到地上，披上一件米色外套。她一邊從我身邊走過，一邊把垂在腦後的長髮捋了捋。我跟在她身後，腦子裡一片混亂，就在這時，她經紀人的電話響了。我正要接電話，走在我前面的人突然轉過身來，對我吼了一聲。
“徐汝珠，你自己看著辦吧。照顧男人是你的工作嗎？”
我手中那無法抑制的震動斷斷續續地持續著，間或夾雜著鈴聲。索伊走出了門。我被留在了原地，也趕緊跟了出去。還沒等我反應過來，或許連理清這動靜的力氣都沒有，載著所有人的麵包車就滑入了昏暗的晨曦中，只留下一團白色的煙霧。
咬我
「汝珠姐姐，你在想什麼呢？”
“啊？哦，不。”
「促銷期間只能吃捲心菜，簡直太痛苦了！哎呀，我已經餓得不行了，感覺要暈倒了。”
韓雪靠在候診室的沙發上，一手扶著額頭，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。雖然她心裡想著這件事，但還是覺得好笑，忍不住輕笑出聲。 「不行，我們得上台—」我拍了拍她的肩膀，笑了。韓雪靠在沙發背上，轉過頭來。 「你們會表現得很棒的。反應很好，你們都很努力，對吧？有時候，連高中都沒畢業的孩子都比大人強。」我一時語塞，只好摸著我的方頭指甲，盯著地板。 「你們很努力。不知道這一點真是太荒謬了。」但我現在害怕的是，我們組合的願望可能和我的不一樣。我過度的貪婪不僅會吞噬自己，還會對成員們產生負面影響。我已經幸福得快要溢出來了，為什麼還要繼續仰望呢？彷彿我是地板上唯一的人。立方體喀一聲倒了下來。同時，候診室的門開了。 「我去下一站，」忙碌的工作人員說道，然後讓到一邊。韓雪彷彿一直在等我似的，從沙發上跳起來，拉著我的手往前走。
“已經到時間了嗎？我們現在就走吧。”
“好的，我們走吧。”
咬我
我恍恍惚惚地走回候診室，
“各位學長學姐們好——”
“哦，是的，你好。”
我遇到了菲利普，他大概是薩諾克之後下一個要見的人。他們不是說下週嗎？反正我心裡暗暗希望是下週……韓瑟熱情地跟我打招呼，他是第一個跟我打招呼的，大家都迅速鞠躬。不像那天在公司見面，這次可不是閒聊的時候；大家只是簡單地打個招呼就迅速回到各自的位置。這時，我看到了柾國。他眉毛濃密，頭髮披散著，穿著一件跟天氣不太搭的皮夾克，妝容也比平時濃。我本來不想看他，但也沒刻意迴避，只是要克制住自己不去看那些格外引人注目的人，真的需要很大的意志力。可是他到底在看什麼呢？我瞥了一眼柾國剛才目光掃過的地方。我的左手，他剛才拿著麥克風的地方。我的左手。
“……啊。”
傷口癒合後沒有留下疤痕。那時候我把他當傻瓜一樣看待，但他真的是個你永遠無法真正了解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