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如果你要離開,就不要再愛我了。
「咦?泰賢啊!…」
你笑容燦爛,和另一個同學面對面站著。那一刻,我覺得自己像個闖入者,羞愧難當,在你認出我之前,我趕緊躲到教室前面的柱子後面。你不知道我有多難過,因為我再也無法讓你開心了。直到看著你和同學手挽手消失在遠方,我才慢慢地從柱子後面溜了出來。我到底算什麼?
“這麼看來,姜泰賢和延熙貞是不是挺般配的?”
「嘿,姜泰賢有女朋友了。」
“嘿,你難道不知道他那樣做很明目張膽嗎?他簡直是個白痴。”
我們到底是什麼人,泰賢?
我的眼睛酸痛,因為淚水已經流乾。僅此而已。我努力不去理會耳邊傳來的那些話語,朝著與你相反的方向走去。我獨自沿著我們曾經一起走過的路走著。我獨自坐公車,獨自一人在圖書館做作業,獨自回家。我再次意識到,在所有這些時刻,你都在那裡。你在公車上幫我佔座,你在圖書館裡陪我玩耍,在回家的路上,你緊緊地握著我的手,不肯放開,說著放你走太可惜了。最後,就在我家門口,我突然嚎啕大哭,我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已經離開了。

「啊……啊……嗯……呃……」
我甚至捨不得把你送我的那些點點滴滴拿出來,因為它們太珍貴了,我什至都不敢碰它們,因為它們太珍貴了,所以我只能把它們珍藏起來。如果我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,我一定會把它們全部拿出來給你看。如果我那樣做了,你會不會更愛我?結局豈不是會如此荒誕?我的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。
我哭了很久,緊緊抓住你的幻象,彷彿覺得眼淚已經流乾殆盡。我真的要放你走嗎?我真的要放你走嗎?難以承受的念頭在我腦海中翻騰。我真的沒有勇氣獨自面對沒有你的世界,即使一刻也不行。真的,我沒有勇氣。
*
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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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經過去兩週了。兩週後,我終於約了你,在我們最愛的咖啡館見面。但我們倆都很沉默,彷彿與咖啡館的喧囂隔絕。你一直低頭玩手機,這讓我很生氣。我既生氣又難過。我有那麼多話想對你說,難道你已經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了嗎?只是出於責任感……不,不對。
“我……泰賢,”
“我不喝酒了。我有個約會,所以我先走。”
叮——! !
“……嗯。祝你旅途愉快,泰賢。”
我還來不及開口,你就走了。我的咖啡一口都沒動,我甚至都沒跟你說話,連再見都沒說。到底是什麼事這麼急?你小心翼翼地拿起已經涼透的杯子,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,算是告別。你從手機螢幕看我的那一刻,我的鼻子都麻了。如果我早知道會這樣,我一定會再多陪你一會兒。
我強迫自己喝完杯子裡的水才起身。或許我一直懷著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,盼望你會回來。我不知道事情什麼時候會變成這樣。我做錯了什麼?我是不是太幼稚了?是不是因為太幼稚才讓你覺得煩人?無數念頭湧上心頭,又迅速消散,最終我得出了同一個結論:我應該為你付出更多,一切都會好起來的。
起初,酒苦得我根本喝不下去,但多虧了你,那隻是一瞬間。我找了個地方坐下,繼續喝,但儘管喝了不少,我的頭腦卻越來越清醒。我笑了,因為我發現自己身處在這種荒唐的境地──只有我一個人興奮,只有我一個人充滿希望,只有我一個人感到沮喪。

咦?泰賢?
我以為自己眼花了。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喝醉了,出現了幻覺,但直到看到你溫柔的笑容,我才真正從夢中醒來。我強忍著激動的心跳,因為你真的就在那裡,我迅速走向你。真的是你回來了嗎?我沉浸在自己營造的喜悅中,沒有註意到你撐著傘,也沒有註意到外面正在下雨。當我站在你面前時,
“泰賢!……啊。”
“白汝珠?你跟著我了嗎?”
“不,我只是碰巧看到的。我當時正在附近吃飯。”
「但是那個承諾…是你和熙貞所做的承諾嗎?」
“哦,如果你看到了,就走吧。它很礙事。”
直到那時,我才注意到鄭妍熙站在你身邊。她們親密挽著手臂的畫面徹底摧毀了我的世界,而你罵我是個麻煩、是個闖入者的話,更是踐踏了我僅存的自尊。我喉嚨哽咽,說不出話來。我害怕再說下去會導致分手,所以我不敢輕易開口。
“少做一點吧,你總是這樣,讓我聽起來像個壞人。”
我站在那裡,被困在傾盆大雨中,無能為力。你焦躁地從包包裡撥開頭髮,粗暴地把一把折疊傘塞進我濕漉漉的手裡。那把深藍色的傘,像極了你,在我手裡可憐兮兮地被雨水浸透。你總是這樣。你總會在我手中留下一樣東西,讓我無法徹底恨你。你不知道這「一樣東西」毀了我多少日子。還是說,你只是想看看我緊緊握著這把傘時,會有多痛苦?
“……對不起,泰賢。我先來。”
那把傘還握在我的手裡。你傾斜著傘,擔心妍熙貞會淋濕,全然不顧我,自己也全身濕透。那把曾經為我傾斜的傘,你曾經為我淋濕的肩膀,如今都轉向了別人。我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還擁有著一顆心,它被痛苦撕裂,我轉身逃走。我還是捨不得放開你送我的那把傘。為什麼你對我如此殘忍?
